“救援英雄”葉熙不愿多回想地震的場景，但有些畫面揮之不去。
在都江堰，他和戰(zhàn)友們輪班奮戰(zhàn)36個小時，成功救出懷胎9月的孕婦張曉燕和她的母親。“那36個小時一直都繃著，甚至不敢坐，生怕自己再起不來了。”所幸，6月20日，張曉燕的女兒呱呱落地。
地震發(fā)生那一刻，時任成都消防支隊花牌坊中隊指導員的葉熙正在老家什邡休假，籌備自己的婚禮。地震剛停，通訊中斷，葉熙第一個想法就是“歸隊”：“發(fā)生這么大災(zāi)難，我們肯定要參與救援。我是指導員，不能缺席。”
告別未婚妻和家人，他當天傍晚趕回隊里。甫一歸隊就接到命令：迅速調(diào)集兩臺車和兩個班12人，赴都江堰搶險救援。
從成都到都江堰的一路上，葉熙看到因地震變得高低落差的公路，遠處的山體像被利斧砍過。兩個多小時后，葉熙和戰(zhàn)友抵達都江堰城區(qū)，天已全黑。
“整個主城區(qū)都斷電了，天還落雨。”葉熙看到，大片的建筑物東歪西倒，平整的道路滿是裂痕，瓦礫中不斷傳來呼救聲……葉熙說，當時“什么都來不及想”，只想趕緊救人，“能救一個是一個”。
5月13日一早，電力、通訊逐步恢復，都江堰救援現(xiàn)場臨時指揮部成立。葉熙的隊伍又接到一項救援任務(wù)：救助一名懷孕9個月的孕婦和她母親。
張曉燕被困現(xiàn)場（圖片來源：新華社）
趕到現(xiàn)場，面前是一座原本七層高的樓房，現(xiàn)在二層以上的樓體整體“坐”下來，將原本的二層壓扁，僅剩幾十厘米——被困人員就夾在這幾十厘米的空間里。“我們跟救援對象距離很近，可以對話，還能看到彼此，可就是沒辦法把人救出來。”葉熙回憶，一根垮塌的鋼筋混凝土橫梁，成了救援的最大障礙。
葉熙一邊救援，一邊與被困者對話。被困的孕婦叫張曉燕，地震發(fā)生時正和母親在家里休息。當時她們曾嘗試著往外跑，但大門變形出不去，只能跪在兩張床的縫隙間。
條件有限，葉熙現(xiàn)場征用了一臺挖掘機，讓消防員坐在斗里抬升至二樓。消防員鉆進夾縫，躺在里面，拿鑿子、錘子一點一點鑿出縫隙，“一旦發(fā)生余震繼續(xù)垮塌，救援人員還有機會往外一滾，躲回挖掘機的斗里”。
在救援的前20個小時，葉熙和戰(zhàn)友6個人，輪流躺進去鑿，每半小時換個人。輪換下來的人還得在旁做安全警戒，觀察建筑是否有二次垮塌風險。
從5月13日中午進入救援現(xiàn)場，救援人員沒人休息過。葉熙記得有個入伍不久的年輕隊員才19歲，“我上去換他的時候，他幾乎睡著了，但手還在鑿動……到最后大家就是靠意志在堅持”。回憶當時連續(xù)一天一夜沒有合眼，葉熙說那是“一種麻木的感覺”，“根本不敢坐，生怕自己起不來，就得一直繃著。”
好在隨后馳援而來的山東消防接力援助，附近的群眾也在想辦法、提供支援。“群眾的智慧是無窮的！”當時一個在附近經(jīng)營五金百貨的小伙子提議，可以先拿氧焊噴頭加熱混凝土再用冷水澆，降低堅固程度。葉熙跟戰(zhàn)友們現(xiàn)場實驗覺得可行，立即改進了***。
受困第三天，張曉燕的精神狀態(tài)明顯不好了。“我們不會放棄的，一定會想盡一切辦法把你們救出來！”隊員不斷安慰她，塞進雞蛋、牛奶，幫她補充體力，終于幫她堅持到被成功解救那一刻。
張曉燕被成功救出的一刻
當天晚上，葉熙第一次合眼睡了一會，就在消防車的車頂。
“根本沒有時間去猶豫，因為鮮活的生命就在你面前，等待你的救助。對一名黨員、一個消防員來說，責任擔當是融入血液的，救人就是最本能的反應(yīng)。”身為指導員，葉熙還要照顧好隊里的年輕隊員。令他驕傲的是，沒有一個隊員打退堂鼓，“大家好像一夜之間長大了，哪怕是眼神和表情中，都沒有流露過猶豫和害怕”。
5月19日，葉熙和戰(zhàn)友們完成救援任務(wù)，成功救出14人。
離開都江堰回到成都，葉熙跟父母、未婚妻通上***，才知道什邡也是這次地震極重受災(zāi)地區(qū)之一。“好在家里在主城區(qū)，家人都還安全。”
2009年，葉熙與張曉燕重逢
2008年6月18日，張曉燕在烏魯木齊生下女兒，小名叫“潘小愛”，諧音“消防的愛”。葉熙因此多了個干女兒，每到中秋、國慶、春節(jié)這樣的節(jié)日，張曉燕夫妻就帶著女兒從都江堰來看葉熙。
葉熙腦海中時常閃回這個畫面——13年前出發(fā)前往都江堰救援的路上，有很多市民自發(fā)趕往災(zāi)區(qū)送物資、參與志愿活動，車流擁擠，但當消防車開過，所有車都自動讓出了一條路。“這讓我堅信無論多大的災(zāi)難，都打不垮偉大的中國人民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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成都***消防支隊即“成都119”是全國最早開展搶險救援、為民解困的消防部隊之一。在汶川特大地震面前，成都市***消防支隊是重災(zāi)區(qū)都江堰市第一支成建制到達現(xiàn)場并展開救援的部隊。參戰(zhàn)官兵激戰(zhàn)九晝夜，成功疏散轉(zhuǎn)移受災(zāi)群眾13252人，營救高樓圍困和被埋壓人員2766人，其中生還者945名。
欄目主編：施晨露文字編輯：簡工博題圖來源：王清彬攝
題圖說明：成都市消防救援支隊武侯區(qū)消防救援大隊教導員葉熙來源：作者：鄔林樺房穎
